發(fā)布時間:2011-08-08
我是來看望逝去的北海,更是來尋訪遺失的精神。
北海的湖,地球的肺, 形成于2500 萬年前, 地處高寒的東西伯利亞,周圍高山常年積雪,冬季最低氣溫探至零下38度。她是世界著名的淡水湖泊,儲水量占地球淡水總量的五分之一,湖深1680米,面積逾3 萬方公里, 湖邊植被繁茂,白樺成林,礦藏豐富。突厥語稱她為“富饒之湖”。
這邊的氣候有別于溫、熱帶的北海,夏季晝長,晚上11點天還沒全黑,晨時3點天又亮了。
我們早早起來, 整理裝有架子,十分沉重,生怕有絲毫疏漏。推開雙層木窗, 吸一口濕潤的空氣。窗外怡人的景色霍然映入眼簾,郁盛的草地,泛野的白樺林,淘氣地跳上窗臺覓食的松鼠,掩映在密林里的尖頂木屋,還有那一抹斜射的晨曦。呆呆的看著,心里暗暗的勾勒出一副田園意境的油畫。綠的,藍的,白的,金的,紅的,還缺點什么?我捧著一掬剛采的還帶著晨露的野花, 可滿屋翻不到一個花插。情急之下,大波的牙具被扔在地下,再看窗臺上,杯子里的小花沐浴著陽光,散發(fā)出淡淡的幽香。一幅絕妙的構(gòu)圖,我急急的舉起相機,恰好兩只喜鵲踱進畫面。意境唯美, 可少點靈氣, 靈氣在哪兒?《三套車》的音樂,隱隱的透出些許的傷憂。
沿湖的小火車緩慢地行駛著,車箱的左側(cè)是起伏的山嶺和綿延瀚密的白樺林,車的右側(cè)懸崖下邊則是蜿蜒的北海湖岸,一眼望不到邊的深湛的湖和飄著白云的淡藍的天渾然一色。在一個村莊前,車停了。我跑下車來,貪婪的呼吸著沁人肺腑的空氣。湖面上空,飛著白色的驕傲的海鷗,岸邊的樺林深處,隱隱現(xiàn)出一幢幢尖頂?shù)臍W式的小木屋。遠處的山坡上,三五頭黑白花的奶牛在悠閑的散步,簡直就是一個夢幻中的童話世界。相機一直在興奮地忙碌著,鏡頭中,顯現(xiàn)出一位年輕的媽媽在濃密的草叢里與孩子追逐嬉戲,立刻就把這一瞬間凝固了下來。村莊的前面, 有一條通向湖的小河,一位老人坐在船上專心的釣魚。跑到河邊, 變換著角度,終于,把飄著裊裊炊煙的小木屋收進了背景。顯示屏上,看著這孤翁獨釣,并不十分滿意,如果老人再戴一頂草帽,畫面也許就唯美了許多。轉(zhuǎn)念一想,罷了,缺憾構(gòu)成人生,缺憾自有缺憾美,自我安慰難禁茫然。
此行,也許是來看望布拉吉,也許不是。
沿著蜿蜒的安加拉河岸漫步, 走過了七月革命黨人大街,走過了燃燒火炬的二戰(zhàn)紀念廣場,走過了東正教大教堂。街上行人不多, 十分整潔,建筑有些老舊,一些木頭搭建的別墅由于年久失修,而出現(xiàn)了傾斜變形,顯得古樸滄桑。樹木很多,鴿子成群的飛翔在草地的上空。路上跑著的汽車,基本是拉達一類,留有歲月彌久的痕跡。整個街景的氣氛, 濡染著油畫般的安
謐。
離開亞歷山大三世雕像,走到列寧大街,一尊銅像的腳旁, 我和銅像對視著,這是誰?英俊的男人,偉岸的身軀,嘴角透出堅毅,炯亮的目光審視著世事,好熟悉的身影,保爾!是他,永遠的年輕。時光,沒有沖淡人們對他的懷念和敬仰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呢?有人生的自信, 有追求的篤定, 有對世俗的淡然,當然,還有煤炭的燒灼。沒有煤炭哪來的鋼鐵?沒有煉火哪來的鳳凰?沒有布拉吉哪來的銅像?心情開釋,人生的坎坷,禍因內(nèi)心誘惑。只有常懷感恩之念,才能得到內(nèi)心的淡定。只有無私,只有寬容,只有空色,才有保爾,才有銅像,才有不悔的人生。和那些內(nèi)心困惑的人們相比,戒色修空,方為智慧,方能快樂,不悔一生。
值得看望的不是布拉吉,只有精神才值得尋覓。
昨天的一幕,電影般回映眼前。北海岸邊的山坡,無垠的草原,夕陽余暉,斜映在一位蹣跚老人身上,群山湖面回蕩著《蘇武牧羊》的歌聲,透出不盡的肅穆蒼涼。“ 蘇武留胡節(jié)不辱,雪地又冰天, 苦忍十九年, 牧羊北海邊......”,飄忽的旋律渲入耳膜,低聲和著這熟悉的曲調(diào)。
然,千余載后的1689年,清政府與沙皇俄國簽署了《尼布楚條約》,俄稱其為貝加爾湖。從此,北海不再。
說到此,老人淚流滿面。人們留戀故土,人們更加懷念忠貞,背叛世皆不齒,自古蘇武幾人?
無語, 默默的拍下了這憾人的畫面,心潮澎湃,我明白了,我是來看望逝去的北海,更是來尋訪遺失的精神。磨難是財富,蘇武、保爾鮮寡人欲,卻是精神的巨人。金錢、地位不能使一個人高貴,對水的渴望才能得到內(nèi)心的淡定。我崇拜巨人。